2016年6月26日星期日

司馬遼:七律 憲政

七律憲政

七律仄起(首句不入韻)


世界洪流倡憲政,

法治普選滅皇權。

愛民如子收功績,

恨眾為仇播罪愆。

推倒獨裁獅睡醒,

實行民主惡官眠。

各人平等無憂慮,

和睦安康享萬年。



2016524作於廣東

2016年6月22日星期三

司馬遼:七律 生存

七律 生存

七律平起(首句入韵)


普天价值五生存,

一宿三餐劳碌奔。


欲为四前除弊事,

肯将性命祭乾坤。


诈欺排斥生如死,

痛楚冤仇惧掉魂。


权利平均人没怕,

公正竞赛爱心尊。



2016年6月11日

2016年6月17日星期五

司馬遼:七律 公義

七律 公義

七律平起(首句不入韻)


普天價值盯公義,
求此甘心把命拋。

仇怨滿天根究問,
不公遍野答題交。

自由民主除邪惡,
司法中居搗恨巢。

權利平衡先勇獲,
舍生取義敢咆哮。



                         201666

2016年6月12日星期日

司馬遼:七律 誠信

七律 誠信

七律平起(首句不入韻)

普天價值三誠信,
盜竊欺蒙惹眾憎。

我詐爾虞皆敵寇,
披肝瀝膽總賓朋。

詭謀做假無終壽,
忠義求真可命恒。

誓與惡騙交絕裂,
壹言九鼎頂峰登。

司馬遼2016年6月2日作於廣東

2016年6月10日星期五

(血腥慎入)「六四」坦克碾人真相 極度恐怖20圖

“六四”事件使一批人得了益,但更多的人卻為它倒了霉。作為親歷“六四”事件的普通學生,血腥慘案的見證人,看到和聽到周圍的人已經淡忘了此事,甚至有很多人認為“六四”鎮壓有利於國家的時候,心中特別悲哀。我想應該讓大家知道一些事實,請大家不要忘記因“六四”而犧牲的普通死難者和那些屠殺他們的劊子手們。

六月三日下午
六月三日下午,我在圍觀了西單公共汽車(“六四平暴”鏡頭中,幾個學生端著槍向群眾展示)和新華門附近小中巴(裡面有很多槍支)後,來到了天安門廣場。這時廣場的帳篷里已經沒有幾個學生了,只是靠廣場西側的一個大帳篷下,還在展出著一些從進城便衣部隊那裡繳來的菜刀匕首棍棒和繩索等。儘管如此,大家當時仍然只是猜測,軍隊只是想化裝進城,以便躲過市民和學生的阻撓。看起來,軍隊可能要把學生從廣場攆走,清理天安門廣場了。所以我們幾個一起來的同學決定回校吃飯,晚上再來廣場堅守。
晚上七八點的時候,廣播里傳來北京市的通告和一些有關軍隊要進城的傳言。我們幾個剛吃了些速食麵的同學商量了一下後,決定去廣場支援那裡的學生。然後,我們一行十幾個人騎着單車,打着大旗,沿着學院路向南騎去。一路上,路旁的市民和學生不斷地向我們歡呼,同我們一齊高呼口號,氣氛非常熱烈,但誰也沒想到一場大劫正在向著北京襲來。
當我們到達車公庄的時候,那裡已有一串被群眾自發攔住的軍車,卡車上擠滿了軍人,他們都沒有武器,只有少數幾個車上的軍人頭上戴了鋼盔。群眾一見到我們舉著大旗到來,馬上跑過來攔住我們,請我們幫助指揮,攔住這些軍車。於是,我們十幾個人分成好幾個小組,每組分別指揮群眾包圍着一個軍車,向他們講道理作宣傳。同時,我們也負責勸阻老百姓,不讓人傷害軍人和軍車。整個車公庄大街的軍人和群眾都在有序地僵持着,軍人站在車上,群眾和學生在車下宣傳。
子夜
約莫過了兩三個小時後,大概在快十二點的時候,忽然有傳說軍隊開槍了。不久,就見從二環路南面跑來了很多人,其中有的人身上沾滿了血跡。這下,整個車公庄都亂了,群眾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們開始群起掀軍車。車上的軍人只好跳下汽車,彙集聚攏到了一堆。這時,有的市民和學生開始打砸軍人。當時我看到,有好幾個可憐的軍人的頭被石頭砸得鮮血直流。我們幾個同學無助地看着發生的一切,看着這批可憐的軍人簇擁一團,擠向了地鐵站。
群眾饒過了這批軍人,但無法饒恕這些剩下的軍車。於是,一輛輛軍用卡車和吉普被點着,我們親眼目睹著這十幾輛軍車,化成了熊熊大火。約一兩點鐘的時候,我們十幾個同學又聚到了大旗下,商量著下一步該怎麼辦。這時,我們周圍圍了很多市民,當他們聽見我們要去廣場的決定後,死活攔着我們,不讓我們去白白送死。我們向他們解釋說,廣場上仍有很多同學在堅守着,我們一定要去支援他們,把他們救出來。在我們的堅持下,最後他們同意放我們去了,但堅決不讓我們打着大旗去,因為聽說軍人一見大旗就開槍。這樣,我們只好把大旗交給了這些素不相識的市民,開始騎車向復興門奔去。(“六四”後,我們幾經打聽,得知市民已把大旗完好地保存起來。他們告訴我,待到“六四”平反的那一天,他們一定會把它再打出來的。我非常感激這些不知名的父老鄉親,正是這些正義的人們留住了這面紅旗,使我們幾個能夠化險為夷。否則,我們也許就象那些在長安街倒下的學生一樣,永遠也回不來了,因為我一直都在打着那面大旗,而我的幾個同學是始終都在大旗的四周的。)
我們騎着單車從復興門上了長安街。這時間正是軍車已經開過去了的空隙,我們沿着長安街向東騎行,路上沒遇到什麼險情。當時的長安街燈光昏暗,充滿了血腥和恐怖,街兩旁的臨時工地的圍牆和薄鐵皮門上布滿了槍眼。當我們快到六部口的時候,一輛正燃燒着的裝甲車裡面的子彈還正在“霹靂啪啦”的爆著。這時候,西面開來了一些軍車,我們十幾個人馬上和周圍的人一起躲向了路邊,我們十幾個人也一下子失去了聯繫。我們其中的一個同學就是這時中了一槍。僥倖的是,他當時正半趴在另一個同學的頭上,胳膊搭在中間,子彈正巧從他的頭下和那個同學的頭上,穿過了他的右臂,若子彈或上或下一點,那就肯定會擊中他的或另外那個同學的腦袋了。
當時,我和另外一個同學小王仍沒跑散,待軍車過後,我倆開始小心翼翼地步行,沿長安街南側牆跟兒向東移去,我們的生死經歷就從這開始了。
擋軍車
這時的六部口與新華門之間的長安街上空無一人,不時的槍聲加上昏暗的燈光映照下的長街,讓我們覺得特別恐怖。我和同學小王沿着長安街的南牆根兒,慢慢地向東試着移動,深怕半中間殺出一路軍人或掃來一梭子子彈。還算走運,我們沒遇到任何意外便到了新華門的附近。當時的新華門附近就象死一樣的寂靜,甚至連個站崗的都看不見。當時我們想,那門裡面一定埋伏了許多軍人,一旦有人靠近,肯定必死無疑。我和小王最後還是顫顫趔趔貼著南牆根兒,挪過了新華門對面。再往前走些,我們終於遇到了一群市民和學生(約有幾十人,看上去多數是學生)。我們一見到這麼多人,膽子馬上又壯了起來,剛才的恐懼也頓時消失了。
不一會兒,從長安街西面,又開來了一大批軍車和裝甲車,卡車的四周圍着帆布篷布。我們一下子都閃到了路兩旁。由於長安街太敞,根本無處躲藏,我們只好趴在人行道上或蹲在小樹後。不過,這批軍車倒是開槍不多,只是偶爾地,從馳過的卡車的兩側冒出幾槍。由於長安街兩旁連個石頭也撿不到,我們只能躲在樹後謾罵,也有幾個人撬起了人行道的方磚,摔碎成小塊後,向駛過的軍車投去。
這次軍車斷斷續續地過了約半個小時。之後,我們的人群又開始聚到了一起,這時的人數已比剛才多了些,大家開始相互攀談起來。當談到無人得知天安門廣場的情況時,大家都想衝進廣場,去救那裡的學生。也不知誰先打的頭,我們相互挽起手來,橫在長街上組成了一個人牆,然後開始唱着歌(我記得好象是國歌和國際歌等),手挽着手,向東面的天安門廣場行進。當行至離大會堂西側路約一百多米時,我們已經能看到路前方站列的軍人人排了。
我們仍然繼續高唱着前進,當我們行至離軍人不到幾十米的時候,我們已能模糊地看到前面的軍人排正在平端著槍對着我們。突然,我們看到了正前方辟靂的火光,同時也聽到了密集的槍聲和哭叫聲。前面開槍了,我們的人排一下子倒下了許多,人們一下子就散了開來。我右邊挽著的一個學生,一個踉蹌倒了下去,我差一點被他帶倒在地。我猜他是中槍了,忙和另一個人把他架起來就往回跑。所幸,軍隊並沒有追趕,最後我們在離軍隊大概二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軍隊這時也停止了射擊。(我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情形,當時,的確很多槍都是朝天放的,否則的話我也沒命了,但我肯定當時也有不少是平射的,因為我們當時一下子就倒下了許多人。)
中彈的人們很快被車推人背地架離了長安街。過了好大一會兒,人們才又聚了起來,這時我們的人又多了一些。我們又開始組成人牆,手挽着手,高唱着歌向天安門方向行進。和上次一樣,當我們離軍隊幾十米的地方,軍人又開了槍,我們又被打了回來。這樣反反覆復約有四五次,每次我們的人數都在增加,而每次也都有中彈的被架回來。只不過,中彈人數遠少於第一次的罷了。記得有一次,我旁邊的又一個同學中了彈,被我和另一個人架著拖回來。我後來才看清,他的褲子大腿上被打了個黑洞,黑洞里一勁兒地向外冒血。雖然每一次前進,我和小王都是走在頭排,但幸運的是,我們倆一直都沒被擊中。
坦克布滿長安街
記得最後一次行進時,天已經亮了。當行至離軍隊約有五十米的樣子,我們已經能看清對面的軍人,他們正平端著槍對着我們,我們幾乎隱隱約約地看到了對面黑洞洞的槍口。因此,我們自然地放慢了前進步伐。當時,由於長安街太寬,我們的人排自然形成了弧形,我和小王站在中間偏右的地方。當我們距軍隊約五十米的地方,路兩側的人們已經距軍人只二三十米了。可能是天亮的原因吧,這次雖然離軍人非常近,但中間的軍人只向天上鳴了幾槍,只是路兩旁多了一些手舉大白棒子的軍人,不斷地揮舞著大棒,追打路兩旁那些靠近他們的人群。這時,我們也不敢再往前了,只稍退了一點,開始和軍隊人排對峙站着,中間約有五六十米的樣子。
後來,我們開始高呼口號,唱國歌和國際歌等歌曲。對面的軍人聽到我們唱,也和我們對着呼口號和高唱歌曲。只要稍有人向前,路兩旁的大棒就追打過來。因此我們中間始終與前方的軍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我們就一直這樣僵持着。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的樣子,奇怪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正前方的軍隊人排突然停止了呼口號和歌唱,人排中間突然撤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我和周圍的人都愣住了,都不知道前方發生了什麼事。正在我們發愣的時候,前面傳來了“轟隆”聲,這時,我們才看到,從廣場方向開來了一隊坦克,為首的一輛開到軍隊人排撤出的口子後,停了下來。接着後面又上來了很多坦克,它們開始列隊,在第一對並排的坦克後,排著第二對,並且它們錯列行在第一對坦克未能覆蓋的空間上,然後是第三排。這樣一來,整個長安街便布滿了坦克,再無它們不能碾過的地帶。我們看到這,才定了點心,猜測軍隊可能是想用坦克代替軍人和我們對峙的。
然而坦克並沒停下,反而開始向我們開來。這時候,也不知道哪個不要命的,首先躺到了馬路上,別的人看了,也跟着躺了下來。轉眼已有數百人躺了下來,寬敞的長安街上黑壓壓地躺了一片人。當時我和小王都站在前排,看到別人都躺下了,也就一閉眼隨着躺在了路中間,心想是死是活隨他去吧。我轉念一想,要犧牲也得犧牲得壯烈點吧,所以才又睜開了眼。當時我和小王都在第一排,我是頭朝西躺的,所以能看到東面坦克開過來的情形。
六部口毒氣彈,五個被碾死的學生
坦克對着我們越開越快,馬上就要碾到我們的人群了。我看得清清楚楚,當第一輛坦克馬上就要壓到我北側五六米遠的人群時,突然一個急煞車,急停了下來,我記得當時的馬路被震得亂晃,整個坦克的上身都往前沖了一下,在離第一個人不到一公尺的地方才停住。我正前方的坦克這時離我還有十幾米,也隨着第一輛停了下來,接着所有的坦克都停了下來。緊接着,坦克倉門打開,軍人開始向我們和路兩旁扔毒氣彈。霎時間,黃煙開始瀰漫長安街,我和小王幾乎隨着所有的躺在地上的人們,一下子跳了起來,逃向了路南側。我跳到路邊,順便往東看了一眼,當時我的肺都要氣炸了,剛才與我們對峙的士兵們,看到我們狼狽鼠竄的樣子,正在舉槍跳躍歡呼著,我這一生都是不會忘記這批慘無人性的邪惡軍人的。
毒氣彈象易開罐大小,當時吸到肚裡,只覺得舌干胸悶,直想吐,我和小王開始不住地乾咳。這時,我和小王看到一個剛扔到身邊的毒氣彈,他捂住嘴想檢起來扔向坦克,我看着黃煙“噗”地一下涌了出來,小王幾乎被掀翻在地。我對他喊了一聲“跑吧!”我倆幾乎同時開始向西跑去。這時的坦克已經形成正式隊形開始向西壓。由於路南道窄,毒氣也太多,路北是中南海院牆,因此,我倆想斜著穿過長安街,沿着中南海院牆往西跑,這樣也許會安全些。所以,我倆斜穿長安街向西北跑去。因為路上到處都是黃煙,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我倆一下子就跑散了。也因為黃煙,我幾次都差點兒撞到行駛的坦克上,坦克也差點兒撞到我。
也許我命大,或許是當過運動員跑得快的原因,我終於幸運地斜穿過了長安街,開始沿着中南海的紅牆向西跑去。由於這一側是樹木花園,坦克並沒壓上來,所以跑起來安全多了,只是吸的毒氣太多,胸腔無比地難受。當我跑過新華門時,門前密密地站了一排士兵,他們全都倒背着手直直地立著,面無表情地看着我們跑過去。當時,我真怕他們把我們往公路中間攆,那樣的話,我們可就要糟殃了。勉強跑過新華門後,我的胸部實在難受,只好蹲下來抓了一把泥水(噴水龍頭溢出的)往嘴上一按,接着再往西跑。不一會兒,我便跑到了六部口。這時,坦克已經在我之前到達了,於是,我趕緊右轉,向北又跑了幾十米,當我看到已經停了許多學生,也沒有坦克追過來時,才停了下來。當時,很多年輕人都正蹲在或趴在地上嘔吐乾咳,幾個女學生模樣的乾脆橫趴在人行道上,把頭伸出路基幹吐,樣子看上去難受極了。我的胸部也非常難受,只得蹲在地上吐了一會兒,結果什麼也沒吐出來。過了一會兒,我覺著好些了,看到六部口的坦克已停住了,我想找找小王,看他是否也已安全逃出,才又壯起膽子往長安街走去。
這時候,長安街上瀰漫著的黃煙已經淡了一些,但稍遠一點還是什麼都看不見,因此誰也說不清究竟死了多少人。雖然當時的坦克還在發動着,但轟鳴聲已小了很多。我隱約能聽到六部口對面的哭聲。我壯著膽子從最西面的坦克前繞了過去,來到了六部口十字路口的西南角。當時到處都是哭聲,待我走近一看,我一下子呆了,眼淚就象流水似的一下子涌了出來,坦克附近的情形太慘了,我實在控制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五個被碾死的學生橫亂地躺在靠近人行道的柏油馬路上。最西面的一個離人行道二米多遠,頭朝着西北仰面躺着,腦袋中間開了個大洞,象豆腐腦一樣的白腦漿,參雜許多紅血絲向前刺出一米多遠。另外四個倒在他的東面更靠近人行道的地方,其中兩個被壓到了自行車上,和自行車黏到了一起。我和周圍的人站在那裡哭了一陣兒,當我看到身旁有幾個學生模樣的,便哭着同他們商量看是否能把這些屍體抬走,免得被軍人搶去消屍滅跡。那幾個學生和我一起走到郵電所西面的一個衚衕,向一個住戶要了一塊木板,約一米多長,半米多寬,釘在一起的木板子。在周圍人的幫助下,我們開始一具具地抬屍體。
一具具地抬屍體,送到政法大學
當時的坦克就在旁邊響着,我們流着淚,也顧不得害怕了。我已經記不清先抬的那一位了,好像是先抬的那個腦漿被壓出來的學生。當時由於木板太短,他的頭頂在我的肚子上,腦袋已經空了,但我的襯衣上仍然沾了一些腦漿。抬另一個內穿紅背心的學生時,他的一隻右臂和上身只聯了几絲肉,基本上已經掉了下來,紅背心和肉絞在了一起,大腿上的五花肉也翻了出來,我拿着他的右臂放到他的肚子上,然後把他抬了出去。還有兩個學生已經和自行車碾到了一起,我們費了好大勁兒才將一個和自行車分開。而另一個被壓得自行車的腳蹬子刺進了胸腔,我們實在無法將屍體和車子分開,只好連同壓扁的自行車一起抬了出去。
記得我們抬最後一個屍體的時候,從長安街西面又開來一批坦克。我當時正拿着木板朝東蹲著準備抬屍體,根本沒注意背後的事。突然間,許多市民和學生都衝著我喊叫起來。我回頭一看,一輛最邊上的坦克,馬上就要壓到我了,我條件反射地扔下木板,跳到了人行道上。轉眼這輛坦克已經駛過,停在了前方,再看一下剛才的木板,約一寸厚的木板的一角已被壓得象麻片一樣,我被剛才的情形嚇出了一身冷汗。
最後,我們終於把五具屍體抬到了街後的一個衚衕里。當時,有人建議我們檢查一下死者身上是否有證件,以免一會兒軍人把屍體奪走了,我們還不知道死者是誰。我們翻了一下,也沒發現什麼,只從一個綠背包里,翻出一個女學生的學生證(女生名字我已記不清,只記得是北京XX學院的)。屍體總放在衚衕里也不行,我們正發愁時,正巧來了個好心的個體司機,他流着淚建議我們把屍體送到政法大學去,以備作為法律證據。我們聽從了他的建議,把五具屍體(一個連着自行車)抬上了他的小卡車上。由於害怕大路上軍人搶屍體,司機師傅帶着我們沿着小衚衕開了很久,才上了二環路。路上他還對我們講述了他這一夜是如何搶運屍體,一直到現在的所見所聞。由於五具屍體是迭放在小卡車上的,車子只好開得很慢,這時的汽車前後已經跟隨了許多人。
汽車上了二環路後,人們騎着自行車前後圍着小卡車,護送著這輛小卡車行向政法大學,一路上護送的自行車群越聚越多,當我們到達政法大學的時候,已有數千師生在校門口迎着我們,我們的前後也跟了上千人。當我跳下汽車時,一位教授模樣的老人,噙著淚水抱住了我,我就象一個在外受屈的小孩,好不容易回到家裡一樣,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起來。我記得,當時整個大街上什麼聲音也聽不見,滿街都是哭泣聲。
最後,一位陌生人,讓我搭上他的自行車把我送到了學校。當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左右了,許多同學已在校門口等了一上午,他們多數斷定我是肯定回不來了。我們一見面,一下子涌到了一堆。至於後來的屍體存放和展覽的事,具體的情況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後來聽說,屍體在政法大學的一樓大廳里,停放了好幾天,北京市數以萬計的人目睹了這五個被碾學生的慘狀。
圖為六四學生領袖周鋒鎖和六四學運中被中共坦克壓斷雙腿的北京體育學院學生方政
他永遠地失掉了那隻胳膊
值得一提的是,我的那個同學小王也已安全地在我之前返回了學校。我們跑散後,他也差點兒被坦克撞倒。當他跑到六部口的時候,看到一個躺在地上還活着的學生,臂膀幾乎已經被碾掉了下來,已經處於昏迷狀態。但驚人的是,他在小王的慌亂攙扶下,竟站了起來,並能坐上一個自行車,扶著自己的那隻胳膊逃了出去。六四很久以後,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得到了這個學生的下落。這時他已經永遠地失掉了那隻胳膊,也被迫離開了他所在的那所大學。
我是流着淚,寫完這段回憶的。我由於害怕牽連受迫害,一直將此事沉默著。看到“六四”事件已經馬上12年了,我想我應該把我親身經歷的“六四”血案的一個角落告訴大家,請大家不要忘記“六四”的死難者和劊子手們。
來源:六四檔案/雨源